成为班主任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家长的接触源于一次请假。
“喂,你是小伟的班主任吗?”
电话那头的声音分明来自一位母亲,带着些沧桑。“嗯,你好,我是。”由于事先已经和学生有过沟通,所以对于家长的来电,我并未感到意外,详细聊完孩子的请假问题后,我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,仿佛在犹豫着什么,“这位家长,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?我们不妨聊聊。”为了保护这份“犹豫”,我先发制人。“老师,我和他爸想问问,孩子在学校吃住好吗?表现怎么样?成绩还好吗?”那一刻,我有点懵,在我的印象中,这位家住宿迁周边的学生几乎每周都会回家,留宿登记表上也仅有过寥寥几次登记,父母亲也不是外出务工工作者,上面还有一个姐姐,姐弟俩关系非常好,按理说,也算得上一户幸福之家,为何父母亲对孩子的关心还要带着几分“紧张”和“小心”?在和这位母亲的交谈中,我渐渐解开了疑惑,也想起了当年的自己。
原来,小伟在朋友的强烈“推荐”下,迷上了游戏,有几次是被母亲在网吧中找到的,在受到父母亲的正式“警告”后,父子关系、母子关系都岌岌可危。母亲的原话是“现在都不敢找他讲话,没说几句就生气跑走了,压根不理你。”听着这句话的时候,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位苍白无助的母亲,眼看着儿子摔门而去,自己只能无力的呆在原地,伴随渐行渐远的脚步声,紧闭双眼,双手微微颤抖。谁不是那个曾经血气方刚的少年郎?谁在十五六岁的年纪没将无名之火发在最亲的家人身上?谁没有扮演过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?谁没有狠狠地把家长的关心猛摔在地?
我的叛逆,大抵也是如此,心情不错,父母见缝插针,捧着、哄着多问几句,用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反复斟酌,一见苗头不对,马上同时闭嘴,面对父母的每一秒都是“烦”、“躲”,于是,在我的“训练”下,父母亲成了最会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,自己则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,一个大活人,就眼睁睁的在眼前“失踪”了!当时觉得自己有多风光,现在就有多讽刺。别说一言不合就吵起来,关键是要有可以说话的机会啊!面对繁重的学业力不从心,面对唠叨的父母心烦意乱,可是这两种关系我们都处理不好,我们也不知道向谁求助,仿佛说出口,我们就不再是坚强的,而是一个爱哭鼻子的小丑,索性,只能伪装成刺猬,把最亲的人都“扎走”,想要一个角落,只有我自己。
父母对于孩子的关心是最无私最清澈的,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,谁又愿意“处心积虑”地向同学、老师打听自己孩子的情况?莫不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孩子失踪了吧?孩子卧室的那扇门,就像是父母与孩子间永远的诀别。我也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思亲子关系的,可能是当了母亲,或者是一名教师之后,尤其是一名班主任,由原先的单方面思考问题,变成了现在的双向思维,每件事都要多考虑一层,先把自己当作孩子,再把自己当作家长,最后才是老师。有了这样的逻辑,忽然发现,当初的那个“失踪人口”究竟也没错,焦虑又啰嗦的家长也没错。“失踪”——是青春期孩子最歇斯底里的呐喊,更是家长、老师无从下手的“顽疾”。“失踪”,是明晃晃的孤独、无助。
电话已挂,思绪无限,我在想,该如何扮演好老师亦或是班主任的角色?不是不偏不倚的充当裁判长,而是审时度势的双向传达爱意,这是一份责任重大的功课,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迎难而上!